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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4章 假期 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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亂地掏手機,也許他不是第一個報警的,但以防萬一還是打個報警電話比較安心。

“餵,這裏是城南六區寧古大道尾端、山南佳苑附近的十字路口,這裏發生了一起重大車禍,有一個孩子被撞,現在不知死活,請你們趕快派救護車和警車過來!我姓什麽?我姓蕭,麻煩你能不能先通知救護車?快點!說不定孩子還活著!”

蕭末一邊應付急救中心的接線員,一邊用勁往裏擠。人群終於給他擠開了一個缺口。

背著書包、穿著校服的少年身體扭曲、仰面躺在離卡車頭幾十米遠的地方。

有人在他身邊確定他的生死,凡是把手伸到少年鼻下的人都搖了搖頭。

大灘的血從少年身下流出。

蕭末單膝跪到少年頭邊,伸手按上他的脖頸處。

沒有脈搏。

一個看似卡車司機的四十多歲男子一邊哭,一邊沒有頭緒地在卡車頭附近亂走,時不時還焦躁地大喊幾句:“我沒有撞他!剛才是綠燈,是他自己沖上來!我沒有撞他……我沒有……”

自殺還是意外?

蕭末鼓起勇氣看向少年的臉。

這是他第二次看見死人的臉。

第一次是他的母親,這次是一名只見過兩面的陌生人。

母親的早死是蕭末永遠的痛,他永遠忘不了當他推開父母房門,看見母親臉色猙獰地死在床上的恐怖景象。

柳英,他的母親,死於五年前,死時才五十一歲,間接死因——腦梗,直接死因——窒息。

母親腦梗發作時,出現嘔吐現象,可因為失去身體控制能力,導致無法呼救,更無法把嘴裏的嘔吐物吐出。這也是他就住在隔壁卻沒有聽到任何聲響的原因。

窒息之死,天下最痛苦的死亡方式。

母親那張恐怖的臉嚇得他當時就跑出房門,連確定母親的生死都不敢。

閉了下眼睛,被他刻意遺忘的面孔又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。

好清楚,他這算是大腦二次發育嗎?記憶力不退反進?

蕭末一邊胡思亂想,一邊把註意力放到少年的臉龐上。

他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在意少年死時的面容和表情,甚至強迫自己去看。

少年的眼睛睜的大大的,兩眼因為充血,變得血紅血紅,左眼角還有一點血絲溢出。

蕭末忍不住把那絲宛如淚滴的血絲用手指抹去。

血絲一擦就沒了,蕭末收回手指突然打了個冷顫。

他發現……少年的嘴角竟然是咧開的,就好像在微笑。

蕭末看了一眼就把目光趕緊挪開,除了工作種類比較特別的人員,沒有人會一個勁盯著死人的臉看,變態除外。

蕭末在起身時,下意識又看了少年一眼。

沒錯,少年真的在笑。

那表情與其說是痛苦,不如說是像從某種桎梏中解脫了一般。

蕭末看了看驚慌失措、淚流滿面的肇事司機,心下有點黯然。

這司機一看就是老實人,四十多歲的漢子哭得雙眼通紅,更因為害怕,雙手抖個不停。

擡頭看了看十字路口的監視器材,心想如果少年真的是自己撞上去的,這裏面應該會留下證據吧。

蕭末聽到了警笛聲。

他想他會向警察主動交代少年在他店裏的一切行為語言,哦,還好他有錄像,這樣也不用擔心警察會盤問不休。

忽然,蕭末似乎感覺到什麽,擡頭望向看熱鬧的人群。

就見人群中一個小小的身形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。見到蕭末把目光投向他,小孩又轉臉去看躺在地上的少年屍體。

蕭末出奇憤怒!他家大人呢?是誰讓這麽小的小孩擠進來了?這種場景是給小孩看的嗎?!

蕭末想去抓小孩,小孩轉頭哧溜就不見了。

蕭末也跟著擠出人群,左看右看沒找到小孩,無奈下,不想回店的他就在路口的花壇邊坐下。

========

來往車輛已經排起長龍。左右各三條車道都被堵得死死。不管前面的司機如何按喇叭,堵住路口的人群就是不肯讓開。偶爾有人讓開,馬上就會有新趕到的人把縫隙堵死。

蕭末對於少年的死說不上難過,只是覺得很可惜,還有一點後悔。

如果他當時把少年留下,或者把西瓜刀賣給少年,那麽少年此時是否還活著?

怪不得那麽多人喜歡穿越、渴望重生。

誰不希望把曾經的錯誤糾正?

誰不希望預知親人的生死安危,好讓他們避開?

誰不希望把汙點變成榮耀,把罪過變成善行,把錯過的重新追回?

“呀!這不是劉旺家的孩子麽?天哪!怎麽會這樣?”有人認出了孩子。

當即就有人聯系孩子父母,可奇怪的是半天都不見有人聯系上。有那熱心並認識的,已經主動上劉旺家去找人了。

交警和救護車一起趕到,人群終於開始疏散。

蕭末看少年的屍體被運走,主動找上交警交代少年到他店裏的經過。

一位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、姓過的交警跟他回店鋪拿他拷貝的錄像,在等待時又問了些情況。

“嗯,如果那少年真的有自殺傾向,那這事可能要轉到警察局。你那錄像別刪,說不定以後還會有別的同事來問你情況。”過警官一邊交代,一邊小心地把蕭末拷貝好的U盤收進包裏。

“我知道,不會刪。那司機……”蕭末看到二樓樓梯處冒出一顆小腦袋。

小孩探頭瞟了這邊一眼,看蕭末在忙,又轉身回到樓上。

這個死小孩,什麽時候溜回來的?

蕭末還有點生氣,很想把小孩拎過來教訓一頓,同時又擔心小孩看到剛才的場景以後會不會天天晚上做噩夢。

過警官似乎完全沒有留意到這店裏還有另外一個人存在,回答蕭末道:“那要看當時攝像頭有沒有清楚拍下來,另外還要找些目擊證人。出了人命,又是孩子,如果他的家人出來鬧,就算能證明那小孩闖紅燈,這事……也不那麽好處理,最後很可能會鬧到法庭上,就看法院怎麽判決。”

這位過警官說話很實在,人也顯得很誠懇。

“唉!”蕭末除了嘆氣也不好說什麽。說那司機倒黴嗎?那不就變相在說自己幸運?

“多謝您的配合,也謝謝您支持我們工作,那我先告辭了,到時有事再聯系您,請保持手機暢通。”過警官向他敬了個禮。

蕭末趕緊起身道:“應該的應該的,那您慢走,歡迎您以後有機會來我店裏轉轉。”

“呵呵,好,謝謝。”

過警官走了,蕭末剛想關門上二樓,早就在門口探頭探腦的一幹鄰居立刻擠了進來,紛紛問蕭末是不是知道什麽,其中也有人看到少年在被車撞死之前進過蕭末的店鋪。

蕭末瞥了眼監視畫面,發現小孩坐在二樓地面上,手中似乎正在組裝什麽東西。

“你們等等啊。”蕭末趕緊上樓。他不怕小孩玩壞他的東西,但他怕小孩受傷,二樓危險的東西不少,小孩又沒有大人在身邊看著,一旦在他店裏出事,他絕對難逃責任。

擠進來的鄰居讓蕭末忙他的,六、七個人隨手拉過靠在墻角的折疊椅,或站或坐,自顧自聊開了。

“你在幹什麽?”蕭末湊到小孩身邊。

小孩頭也不擡,“打工。”

“哈?”為什麽他聽不懂這孩子在說什麽?

小孩不再理他,小小的手從隨身攜帶的背包中取出一樣樣或正常、或不正常的工具,極為靈巧且熟練地組裝著手中即將成型的一個……變形金剛鬧鐘。

“好了,搞定!沒有適合的工具,只能給你裝些簡單的,但也絕對能值五十塊錢。現在你可以把那個充電器送給我了吧?”小孩把組裝好的變形金剛鬧鐘遞給蕭末,收好工具和一些多餘零件,自己從地上一骨碌爬起。至於鬧鐘的塑料殼則給他隨手扔在了地上。

蕭末沒說話,先仔細看了看手中的變形鬧鐘,如果他沒有看錯,這個變形鬧鐘,是他這裏一個看起來七成新但已經不能變形的變形金剛,和一個最為普通的小鬧鐘組合而成。

“這個鬧鐘可以變形,我也沒時間幫你弄得多覆雜,當你讓它變成人形時只能讓鬧鐘顯示在胸前,變成汽車的時候可以顯示在頂端。”

蕭末動手耍弄了幾下,果然就如小孩所說。

喝!就剛才那麽一小會兒功夫,小孩就把原本不能變形的變形金剛,變得不但能順利變形,還多了一個鐘表功能。

神童嗎?

蕭末看向小孩。

小孩表情還是老樣子,還對蕭末眨了眨眼。

蕭末覺得自己剛才白擔心了,這小鬼怎麽看也不像是受到影響的樣子,大概他還太小,不懂死亡到底是什麽意思吧?

既然小孩沒有受到影響,蕭末也不想多事讓他想起來,抓抓頭,思考了三秒鐘,隨手把變形鬧鐘放到架子上,沒說一字一語,只一把抱起小孩向樓下走去。

不管這小孩什麽來歷、到他店裏有什麽打算,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。希望不會是一些卑鄙的大人利用小孩想做些什麽,如果真是這樣,他絕對不會饒過那些人!

臭屁小孩很奇怪,被抱起竟然也沒有掙紮,不但任由蕭末把他抱了下去,還摟住了蕭末的脖子。

“蕭老板,這是誰家小孩?”看到蕭末把小孩抱到櫃臺裏面,好奇的鄰人隨口問道。

“朋友的。”蕭末含糊道。把電腦游戲打開,又給小孩倒了杯水。

小孩鄙視地關掉游戲頁面,先查看了電腦配置和附加的各種軟硬件設備,隨後就打開了指令框,輸入了一大堆蕭末看不懂的指令。

蕭末嘆口氣,隨他去了。轉身走出櫃臺去應付他那些好奇的鄰居們。

小孩的存在感似乎異常薄弱,明明就坐在那裏,卻沒有引起鄰人們的興趣,就服裝店老板娘剛才問了那一句,眾人也就不再關心小孩,只七嘴八舌地追問交警到蕭末店裏有什麽事,是不是知道些什麽。

蕭末三言兩語就把小孩到他店中買西瓜刀、卻被他拒絕的經過交代了個清清楚楚。

鄰人們不滿足,追著問他一些亂七八糟的問題,比如小孩當時的表情、說話的語氣、他拒絕賣刀有什麽反應之類,簡直比刑警還像刑警。

就在蕭末快要受不了這些問題想要趕人時,鄰人中一位理發店姑娘的手機響了,她跑出去接電話,過了一會兒就跑進來興奮地大叫——

“不得了了!出大事了!”

“怎麽了怎麽了?”眾人好奇地追問。

小孩頭也不擡地繼續玩他的電腦。

蕭末苦著臉看著這幫人,看來他今天下午是別想做生意了。

“那被撞死的小孩,他父母也死了!”

“啊?!”一片驚叫。

“小張,你快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?”

蕭末也被這個消息驚住。

“剛才看熱鬧那幫人中不是有認識那小孩的嗎?聽說那小孩就住在我們街對面公園後面的新新佳苑,他父親叫劉旺,就在我們前面那個工業園一家機械廠工作。母親也姓劉,在新新佳苑的好美多超市打工。”理發店姑娘大概很少獲得這麽多的註目,興奮得臉蛋通紅,語速更是快的驚人。

“小張,你慢點說,別用家鄉口音。”

“哦哦,不好意思。”來自江南某個有名旅游小鎮的小張刻意放慢了語速,爭取咬字清晰地道:“對了,聽我朋友說那小孩的爺爺奶奶都在世,不過不跟他們住一起。還有啊,聽說他們家拆遷分了四套房,前段時間才賣了一套,家裏生活條件挺好的。”

聽聽!這消息收集齊全的。說真的,蕭末很佩服這些三姑六婆、七公八爺們,只要你跟他們聊會天,你會發現就連國家安全局的特別調查員都沒他們厲害。

“小張你別光說他們家情況,你剛才不是說他父母也死了嗎?到底是怎麽回事?他父母咋死的?”這個急性子就是開奶茶店的女店主。

小張咽了口唾沫,蕭末體貼地接了杯純凈水遞給他。

小張臉紅紅地接過水杯,很有點那個意思地看了眼蕭末。

蕭末做正人君子狀。

跟小張一起過來的理發師小周不爽地瞪了眼蕭末。哼,老男人一個,別以為有房有車就能老牛吃嫩草!

“咳,是這樣的,剛才有人認識那小孩家,可聯系不上他父母,就帶著交警直接跑他家去了,但沒人開門,又找小孩的爺爺奶奶,先不敢告訴他爺爺奶奶發生了什麽事,只讓他們聯系小孩父母,但據說怎麽都聯系不上,後來小孩爺爺奶奶就帶著鑰匙去他們家開門。這一開門呀……”小張開始吊大家的胃口。

“發現他父母死了?”接話的人是五金店老板,有點禿頂的中年人,姓尹,做生意爽氣又熱情,在附近相當有人緣。

小張本來有點生氣有人接話,看是尹老板就算了,但還是送了他一顆白果眼。

“聽我朋友說,當時隔著門還沒感覺出來,可一開門就聞到一股強烈的惡臭,當時趕來的民警和交警就不讓大家進了,還把跟著的人都趕走了。”

“就一股惡臭?沒看到死人?那怎麽能肯定有人死了?還是夫妻倆都死了?”蕭末插話問道。

小張看是蕭末問話,聲音立刻婉轉了三分,“我朋友說是有人一直守在門口,後來聽到小孩爺爺奶奶在屋裏面放聲大哭,又喊著兒子、兒媳婦什麽的,才猜測小孩父母應該都死了。”

“知道是怎麽死的嗎?”蕭末追問。大家對此也很好奇。

可惜,小張搖搖頭,“我朋友還沒打聽到,聽說屍體還沒運出來,他剛才給我打電話的功夫,法醫才剛到。”

“哎喲,作孽哦,好好的一家人。”開服裝店的一對小夫妻雙雙嘆息。

“就是阿,怎麽好好的,一家都死了?”

“我跟你們說,”奶茶店女老板一臉神秘地壓低聲音,“那小孩被車撞死時聽說有好幾個人都看到了,其中就有人說那小孩是故意撞上去的。”

“真的假的?小小年紀怎麽會……”尹老板不相信。

“你們說會不會是……”眾人一口氣說出好幾個猜測。

“不會吧?這些猜測也太狗血了!”小張不肯接受這個說法。

“有什麽不可能?現在這社會還有什麽事不可能嗎?”

眾人七嘴八舌,各自猜測著這一家三口死亡的真正原因。

蕭末自從剛才提問後就一直沒有說話,不知為什麽,他突然想起了小孩那雙紅的不正常的眼睛。

終於八卦夠的鄰人們滿足地離開了,蕭末也沒力氣繼續營業,直接關了店門。

他很為那中學生和他一家難過,可畢竟不是和他有關系的人,嘆兩聲也就過去了。

其他人也和蕭末的想法一樣,都以為這事就這麽過去了,萬萬沒想到這只是一個信號、一個開端而已……

“該來的總會來,你想逃也逃不掉。”

“什麽?”蕭末拉上卷簾門回身。剛才那句話是小孩說的嗎?

“兄弟,我改變主意了,收養我怎麽樣?我很能幹的。”小孩從電腦屏幕後探出小腦袋。

“……”

================

與此同時,新新佳苑的某棟住宅樓三樓。

原本到此打算聯系被撞小孩父母,處理交通事故的交警全部撤出,換成了真槍實彈的刑警。

“特殊運輸車等會兒就到,按照你的吩咐,會有六名特警押車。”王成走到法醫錢雲開身邊低聲道。

錢雲開眉頭皺得跟川字一樣,禁止其他刑警靠近臥室中被捆綁的兩人。

“劉旺夫妻到底怎麽回事?他們那樣子……是得了什麽傳染病嗎?”戴著口罩的王成繞了一圈,還是忍不住湊到錢雲開身邊問道。

“不知道。”

“你是我們市裏最厲害的法醫,你會不知道?”

“我第一次見到這種病癥。”錢雲開試探著上前給那對夫妻拍照。

閃光燈亮起,引起那對夫妻一陣掙紮。

“呵,這捆得還挺牢的,雖然手法不專業。雲開,你猜這夫妻倆是被誰綁在了椅子上,還堵上了嘴?”

“他兒子。”錢雲開算算時間差不多,放下照相機,轉而去看自己剛才做的檢測結果。

王成驚,“你怎麽知道?”

“猜的。”

“……”王成揉揉被遮住的鼻子,不敢再撩撥錢大法醫,轉而仔細打量起被捆綁的劉氏夫妻。

只見這兩人渾身浮腫,就像在水中泡了三天的屍體一樣,腫的如果不是劉旺的父母指認,眾人都不敢確定這對男女真的是劉旺夫妻。

如果只是浮腫,也許還稱不上可怕,也不至於讓錢大法醫把眉頭皺成那樣。

這對夫妻除了身體表面浮腫,皮膚上更是出現一個個巨大的黃色膿皰。

這些膿皰大部分分布在下半身,還有一些則長在腹部和背部。

膿皰還沒有破,這也是刑警和法醫還敢站在這套房子中的原因。

但兩人身上傳來的惡臭,已經跟死了幾天的死人差不多,如果不是房間中一直開著空調,就這六月中旬的天氣,絕對早就溢到外面。

夫妻倆背靠背地被捆在兩張靠背椅上。

從他們身上勒出的痕跡來看,至少綁了已經有一天左右。

據錢大法醫說,兩夫妻身上沒有多少掙紮和磨蹭的傷痕,這捆綁應該是他們自願執行的。

只是為什麽要堵上嘴?怕他們呼救嗎?可如果是自願被捆綁,又為什麽要呼救?如果呼救,又怎麽可能是被自願綁上?

疑點二,他們這樣子為什麽不送去醫院?捆綁他們的人在哪裏?真是他們兒子?那名不知道是自殺還是被撞死的少年?那少年是否又知道些什麽?

疑點三,為什麽錢大法醫不讓他把劉氏夫妻倆嘴中的堵塞物取出?也許一切答案就在夫妻口中也說不定。

王成百思不得其解,只能和同事們一起默默等待特殊運輸車到來。

“王隊,你有沒有覺得這屋裏越來越臭?我們能不能出去等?”刑警小磊捂住了鼻子。

王成還沒有回答,聽到提問的錢雲開猛地擡起頭,“不能!已經進來的人誰都不準出去!小陳,打電話通知疾病中心,讓他們派兩輛封閉車來。快!”

助手小陳被嚇到,連忙掏出手機打電話。

其他刑警也嚇了一跳,尤其是小磊,當時臉色都變了,“錢大法醫,你別嚇我,這兩人到底得的什麽病?我們不會也被傳染上了吧?”

錢雲開沒有回答,只是緊張地盯著手中的簡易檢測工具,等待著結果出現。

結果出來了,錢雲開看了好一會兒,慢慢閉上了眼睛……

“雲開?”王成靠近他一步。

錢雲開深深吸了口氣,睜開眼睛,“你可以通知特殊運輸車和特警不用來了。”

王成皺眉,聽雲開的口氣,他不覺得這是好事,相反……

錢雲開轉而對著在場所有刑警和他的助手小陳道:“我的檢測告訴我,劉氏夫妻應該屬於金屬中毒,可是你們也看到了,除了口腔暫時無法檢查以外,這對夫妻現在身上表現的病理特征與金屬中毒特征大不相同。而且我檢測出的結果表明,兩夫妻身體裏的金屬含量早已經超標。不,應該說任何一個普通人類身體裏含有這麽多量、這麽多種的金屬,早就該死上七八次。”

聽完錢雲開的解釋,眾人不但沒有緊張,反而都呼出一口氣,原來只是金屬中毒,還好還好。只有王成,眉頭緊皺地望著錢雲開,等待他的下文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王成望天,心想我就知道你會來個大轉折。

“我討厭可是。”一名年紀較大的刑警喃喃道。

“我也是。”小磊也哭喪著臉道。

眾人一起心有戚戚焉地點頭。

可是該說的還是要說,錢雲開環視現留在屋裏的六名同事,十分抱歉地道:“我剛才手賤給自己也做個檢測。”

王成和眾同事一起生出一種恐懼感。

“不幸的是,在這短短一個小時內,我體內金屬含量也超標了。”嘆口氣,錢雲開繼續道:“雖然還沒有到達兩夫妻體內那種程度,但也不是健康人能具有的。而我可以很肯定地說,在一個小時之前,我身體內的金屬含量絕對處在合理值。”

助手小陳拿著手機問錢雲開,“錢老師,疾病中心的錢主任想跟你親自通話。”

錢雲開頓了一下,手一伸,“手機給我。另外,小陳,你給大家一起做個金屬含量的簡易測試。”

“是。”小陳這邊給眾刑警包括他自己做金屬含量測試,錢雲開在那邊和疾病中心的部門負責人交代劉氏夫妻的情況,以及他的判斷。

最後檢測結果出來,不出錢雲開所料,在場所有人全部金屬含量超標。

錢雲開沈默了一會兒,對電話對面的人道:“懷疑傳染途徑至少有兩種,接觸傳染,以及空氣傳播。”

電話對面傳來了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,“你確定空氣也能傳播?”

“我們一共來了八名同事,兩人在屋外守著,六人在屋內。接觸到劉氏夫妻的只有我和小陳,可是目前根據檢測結果來看,其他四名沒有接觸到病人的同事也都出現金屬中毒現象。”

“……”對面沈默了。

“所以現在我建議,”錢雲開緩緩地道:“立刻派人來檢測新新佳苑十一棟樓所有居民,和劉氏父母,以及隨機抽查一百名新新佳苑其他居民,根據病毒傳播範圍,實行該範圍內全境封閉隔離措施,直到我們找出病因和傳染源,以及救治方法。”

“好,我會立刻派出……”

“壞了!”錢雲開突然臉色大變,轉頭就對王成急道:“王成你立刻讓人把那少年的屍體控制起來,就說我要求的,讓停屍間封閉保存。還有所有接觸過少年的同事全部暫時隔離,不要告訴他們原因。”

王成臉色也變得十分難看,“可是除了我們這一系的人,當時接觸到少年的普通人也不少。”

錢雲開手掌一下捏緊,拿著手機把被撞死少年的事情匆匆向對面交代了一遍,重點說明少年和劉氏夫妻的關系,還有少年詭異的行為。

王成也忙著打電話給局裏,這事越來越麻煩了。

錢雲開交代完少年的事情,猶豫了近十秒鐘,還是開口道:“我個人建議事件升級至紅色警報。”

“紅色?這……我需要和有關人員先開個會。”

“爸,這事等不了!”

“我知道,給我五分鐘時間。你把檢測結果立刻找臺電腦傳過來,數據越詳細越好。”

“了解!”

聽到錢雲開吐出紅色警報四個字,在場所有人都知道麻煩大了!

另一邊——

醞釀來醞釀去,正準備詢問小孩底細的蕭末忽然打了個冷顫。

小孩擡頭看他。

“好像有點冷,大概空調打得太低。”

“冷?你不覺得今年夏天來得很早,而且比往年都更熱嗎?才六月都三十六、七度了!”

“嘶,可我真的覺得很冷,你看我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。”

小孩伸手戳了戳那些冒出肌膚表面的小顆粒,還用小指甲掐了掐。

“餵餵!讓你看可沒讓你掐,你不疼,我疼!”蕭末拎開那只不知道輕重的小爪子,摩擦著手臂去調高空調溫度。

小孩偏頭,搓了搓手指,又放到鼻子下嗅了嗅,臉色有三分不解,還有三分疑惑,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奇怪目光看了看蕭末背影,忽然,小孩的眉頭一挑,命令道:

“餵,讓我看看你的眼睛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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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:03 鐘山市郊區周崗站

鐘山市郊區周崗站,距離寧古大道尾端的寧古花園站只有兩站路。

寧古大道周邊住宅地屬於這幾年新開發的城市郊區,離市中心比較遠,出城後很長一段路都是各村自建房屋,有些村落因為風景不錯,背靠青山,甚至被開發成了旅游景點,弄些農家樂什麽的招攬顧客。

這個周崗村就是以山窩裏保留完好的明清古建築而在本市小有名氣,一年四季也有不少游客前來游玩,不過大多都是鐘山本市人。

新建不久的公交站亭下,一對只帶了兩個背包的年輕男女坐在簡易長凳上,你親我一口、我親你一下,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人,沈入僅有兩人的世界中。

長凳的另一端是一對大約六十多歲的老夫婦,其中打扮較為時尚的老太太擡頭掃了眼年輕男女,臉上全是不讚同的神色。

其丈夫大概看出妻子的厭惡,拍拍她的手背道:“城裏人。”

“現在這些年輕人越來越不像話。”老太太低聲斥責,隨即又埋怨:“怎麽車還不來?”

老人安撫她,“就快到了,再等等。”頓了頓,老人神色略帶不安,試探地對老伴道:“你說……我們突然去小兒子那裏好不好?”

“有什麽不好的?”老太太翻了個白眼,“爹娘去兒子那裏吃飯不是天經地義?難道他們還能趕我們出來不成?”

“這不是快十年沒見了嘛……”老人苦笑。

老太太抓緊手中顏色鮮亮的帆布包,隔了好一會兒才對老伴道:“趁這次把事情說開,以前一直顧忌著老大這邊,現在老大總算結婚了,老幺孩子也都快十歲,兩兄弟再有什麽怨恨,我看差不多也能放下了。”

“我就怕老幺不恨老大,恨的是我們啊。”老人嘆氣,輕輕咳了一聲。

“恨我們?恨我們什麽?那女人當初就是給老大談的,當初她一個快三十的女人怎麽好意思勾引我們家老幺?那女人比老幺大了六歲!老幺也是眼瞎了,竟然會看上那種老女人。哼,老大也是個憨貨,竟然也看上那女人了。那女人到底有什麽好?兄弟兩個鬧成那樣!”老太太不巧看見旁邊的女孩對男孩做了一個不雅的動作,當即氣得把帆布包往腿上一摔。

老人接連咳嗽了好幾聲,看看自家老伴,心裏不由擔心,就這樣的心態怎麽能去小兒子那裏?這不是去找架吵嘛。唉!

“其實當初我們要是不從中阻擾,後來也不會生出那麽多事……咳咳咳!”老人劇烈咳嗽起來。

“你怎麽了?”老太太皺眉,湊過身去看老伴。

老人揮手表示沒事。

“噗!”

“哇!小華你怎麽了?”旁邊一聲尖銳的驚叫,年輕的女孩一臉鮮血地站起來,驚恐萬分地看著男友,連被噴在臉上的血都忘記擦一擦。

剛剛二十出頭的男青年捂著胸口,看著女孩想說什麽,可剛張開嘴,鮮血就止不住地往外吐。

“來人啊!救命啊!小華、小華你不要嚇我!”女孩嚇得“哇”的一聲大哭起來。

老人站起身,老太太一把拉住他不讓他過去。

恰在此時,一輛公交車緩緩開進站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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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5:10 蕭末·資源回收站

“我眼睛怎麽了?”蕭末調高溫度,彎腰對小孩道。

小孩很正經地對他說:“要看看才知道。”

蕭末笑,捉住小孩伸過來的手,“好了,別調皮了。今天我們早點收工回家,正好家裏沒什麽菜了,等會兒去菜市場補充一點。快,把電腦關了。對了,你叫什麽名字?”

“我叫雪裏紅。”小孩依言關上電腦,跳下椅子。

“薛理宏?”

小孩鄙視他,“不是,是雪裏紅。”說著,抓過蕭末的手,把自己的名字寫給他看。

“這是真名?”蕭末不相信。

“真的不能再真。”

“哈哈!”蕭末根本不相信他的話,他現在已經在猜測這個小孩是不是哪位朋友對他的惡作劇,或是……

“你是不是以為我是騙子集團的,利用小孩身份接近你,然後想方設法取得你的信任,目的是弄到你的銀行卡或密碼?”

“你是嗎?”

“如果我想弄到你的錢,根本不用那麽麻煩。”小孩撇嘴,抓住蕭末的手,“我不是騙子。如果你養我一段時間,我會幫你工作賺錢的。”

“我養你一段時間後,是不是會冒出一對父母,說我拐騙了他們的孩子,甚至意圖控告我猥褻兒童什麽的,以此來勒索我一輩子?”

“兄弟,你是不是有被害妄想癥?你不是說要去買菜嗎?我餓了,晚上吃紅燒牛肉可以嗎?”

蕭末想了想,揉了揉小孩的腦袋瓜子,笑道:“可以,不過在這之前,你得跟我去趟派出所。”

“一定要去?”小孩擡頭。

“一定要去。”

“好吧,如果這能讓你放心的話。”小孩聳聳肩,無所謂地道。

蕭末暗中呼出一口氣,這小孩確實與一般小孩不一樣,不過這並不是他願意收養他一段時間的原因,他只是單純不想看到小孩流落街頭,最後被某些犯罪組織利用罷了。

不管小孩的真實身份如何,先在派出所那邊留個檔,一方面可以方便查找小孩的親生父母,一方面也算是過了明路,免得以後小孩家人真找上門來牽扯不清。這年頭好心卻被當壞人的事可不少。

蕭末至此仍舊不認為小孩真的是孤兒,也沒打算要領養小孩。在他看來,反正他也不差小孩一口吃的,家裏也有地方安頓小孩,最重要的是他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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